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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家仓与新四军地下交通站

点击:时间:2019-03-25
袁家仓与新四军地下交通站
 
管  霖
 
2011年4月,笔者从大豫镇机关退休后,出于个人爱好,便开始了对大豫镇古地名的调查挖掘整理工作。全镇地名众多,以“仓”冠名的就有10多个(“仓”就是旧时大户人家用以囤积粮食的库房),这些“仓”均是民国初年民族实业家张謇创立大豫盐垦公司留下的痕迹,讫今成为当地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对象。在调查中,意外发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。位于丁家店村三十三组的袁家仓曾是新四军的地下交通站。欲知该仓是如何成为新四军地下交通站的?还得追溯其建仓历史。
 
袁家仓溯源
 
袁家仓,亦叫协和仓(仓址在今马家店境内)。源自清末南通城里一位号称袁员外的湖南人,真名叫袁念生。此人家财万贯,满腹经纶,善交朋友,义气过人,与民族实业家张謇是至交,大豫盐垦公司有其股份,并获得公司南二区9.375平方公里荒田所有权。俗话说“无巧不成书”。一次,在南通望仙桥(位于今南通市城区南大街)种小花圃的湖南人袁志清,送花到袁念生的协和公馆里,袁念生见是湖老乡格外亲热,一来二往后,胜似亲兄弟。袁念生看中袁志清憨厚老实,吃苦耐劳,走南闯北也算是个老江湖,就聘他到大豫盐垦公司南二区建仓做“管家”。名曰“管家”,实为开荒垦殖。袁志清独自来到荒滩野荡,力单势薄,人生地不熟,得有个帮手。于是,写信到湖南省平江县东厢三眼桥燕岩湾头屋里,叫儿子袁鸿均一起来开荒垦殖,子从父命,袁鸿均在民国8年(1919)初秋,卖掉家里的早山芋作盘缠(路费),肩挑细软,携妻子陈碧莲千里迢迢抵达南二区。结芦而居、粗茶淡饭、饱饮风霜、不懈垦荒。4年后,荒滩草荡呈现出喜人景象,逐渐长出了绿油油的庄稼,袁念生赞不绝口打心眼儿里高兴,为答谢袁志清父子为其所做付出,便赠予袁志清41(合100亩)茅草田。从此,袁志清父子以此为基础,开启了新生活,在袁家仓内也建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袁家小仓(本文开头提到的袁家仓,指小仓。下文相同)。几年后,袁志清年事己高,力不从心,将仓交予儿子袁鸿均打理。
 
地下交通站
 
袁家仓,地处协和镇(今大豫镇丁家店村部)东侧200米,四町宅(围)沟,庭院内建有三关厢青砖小瓦房,主房为座北朝南6间,东西两侧厢房各6间,另有仓库10余间,宅占地总面积约8亩。正南河上架设吊桥,过桥后沿路向东,大门辟在东面围墙上(为何大门朝东开除风水外,原因有二:一是不显出露富,二是可防强盗抢劫),两扇大红铁门在阳光照射下红光闪烁豪华气派。这是一座融启海特色、湖南民间建筑风格于一体的深宅大院。
袁家仓,地理位置优越, 水陆交通便利,四贯马路、四贯河纵贯南北,南至丁家店1.25公里、九门闸3.75公里,北至兵房3.75公里,向东越过荒滩草荡便是茫茫大海,西连协和镇。在20世纪30年代,协和镇市面繁荣,要比丁家店、兵房规模大,是沿海地区南北交通的中心,也是日伪封锁线外的一个重要军事战略要地。
据袁礼周(哈工大原党委副书记)在《岁月回眸》一文中披露:从民国28年(1939)起,中共地下组织就把袁家仓作为秘密联络点,经常在这里联络工作、召开会议。
新四军东进后,时任中共掘东区委书记王太祥、区长曹持衡以仓为家,常在仓里密商重要工作,有时白天驻在仓里,夜间出去活动。时任新四军苏中军区政治部主任钟其光(湖南省平江县人)、苏中军区第四军分区政委、副司令员刘先胜(湖南省湘潭县人)都是仓主——袁鸿均的湖南老乡, 彼此了解,相互信任。他们多次亲临这里与袁鸿均相逢、叙旧、交谈抗战局势。袁家仓不仅驻过新四军部队,新四军的地下中转站、交通站、后方医院也设立于此。新四军的弹药、医疗器械、药品、布匹、印刷机和纸张等军需物资都要经这里转运出去,遇有敌情,就把军需物资藏在仓房里的棉花堆里或转移至草荡深处,伺机运出去。从前线负伤的新四军伤病员,在医护人员悉心护理下,也安置在这里治疗和休养,伤员少时五六个,多时20多个把仓里的5间库房挤得满满的。袁礼芬(退休干部,广州新四军研究分会会员)在回忆录中记述了这样一段耐人寻味、令人感动的情节,“我记得有一次伤员抬到我家后,女医生给他们做手术,没有麻药也没有消炎药,就把器械放在锅里煮,用煮开的盐水消毒伤口,取子弹时,伤员痛得大声喊叫还骂人,女医生忍气吞声还耐心安慰他们,做完手术后跑到我家西房里哭得伤心……”
由此可见,在战争年代,面对十分落后的医疗环境和条件,那些“白衣”战士,为了挽救战友们的生命,保存革命实力,敢于吃苦、默默奉献、忍辱负重的精神是何等的伟大和崇高!
国难当头,匹夫有责。还有一批批抗日志士、爱国进步学生,为了保家卫国北上抗日,也从上海途经这里辗转至延安根据地。当时,小小袁家仓真正成为新四军可靠的大后方和陆上大通道的枢纽。
1941年1月6日,皖南事变发生后,抗战局势异常紧张,刘先胜副司令员的夫人陈子贞及儿子刘春生(当时14岁)被转移到袁家仓,刘夫人在此停留了一年多时间后,便将春生寄养在此,由袁鸿均夫妇负责照料。为了掩护保护好革命后代,袁氏一家人勇于担责, 但也没少费心,把春生视为亲人,怕遭人怀疑,袁鸿均吩咐家人对外称春生是妻子陈碧莲的弟弟,并将春生改名陈碧贵,送他到镇上读书。演绎了一段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《如东版》军民鱼水情,真可谓,血浓似水,恩重于山;万众齐抗日,军民一家亲。一年后,抗战形势有所好转,刘副司令员才派人将其接回部队。临别时,春生与袁家人一一拥抱,特别是与“姐姐、姐夫”相拥更紧、恋恋不舍、难分难解、挥泪告别的场面,至今还在袁氏兄弟姐妹的脑海中回荡。
 
拥护共产党
 
溯端竟委、原始反终,袁家仓之所以成为新四军地下交通站,为苏中四分区的抗日反“清乡”斗争胜利做出不朽功绩,显然,仓主袁鸿钧功不可没、名载青史。
袁鸿钧,生于清光绪二十三年(1897),山东郓城县黄飞府人。本姓武,排行老二,一家四口主要靠讨饭度日,过着食不果腹、衣不蔽体悲惨生活。9岁那年,在郓城讨饭时巧遇太平军的伙头军(旧军队中烧饭的人)袁志清,因袁要子心切,征得武氏夫妇同意,用30只馒头换到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。之后,袁鸿钧便随养父来到湖南平江县。民国8年(1919)迁居大豫盐垦公司南二区(今丁家店村)。走上垦荒创业之路。
我在采访袁礼明(78岁、袁鸿均的小儿子)时,他对父亲的为人坦露出这样一段话,他说:“父亲是一个诚实、苦干、善良、内向、开明的人,他平时少言寡语,很少考虑自己的事。起初,在开荒垦殖过程中,他同工友们同吃、同宿、同劳动,没有一点主人架子。即使他们做得有些不到位、不满意的地方,也从不责怪于人。尤其是在棉花上市期间,我家拾花工价要比人家高,所以不论干什么活,周围百姓都愿意到我家来。土改时,父亲积极响应党的土改政策,将所有土地、房产主动交给了政府,一家人无怨无悔住进小房子。此举,受到时任掘东区区长陈祖尧的大会表扬。”看似一席平淡的交流,但每个细节都证实了其父开宗明义的高尚品行,由此勾起我对这位老人的钦佩和敬畏之心。
1960年9月下旬,正是霜寒露冷、黄叶凝露成霜之际。袁鸿均应女婿王冲、女儿袁礼芬邀请,去北京过国庆节。途经南京时,登门拜访了时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刘先胜。刘见到袁,万分激动,相互紧拥,安排宾馆,设家宴招待,特邀几位部队老乡相陪。宴席间,刘副司令员夹带着浓重的湖南乡音夸奖袁说:“我的这位老乡,是一位拥护共产党,力挺抗日的开明人士;虽演变为富户,但不忘自己的悲惨过去、不忘乡邻,保持劳动人民本色,体恤贫民百姓,热衷于做善事、好事,人脉关系密切,在社会上享有较高的声誉。”次日,临别时,刘将身上的军大衣脱给了袁,说北京天气冷穿上它好御寒。
有付出,必有回报。新中国成立后,鉴于袁鸿均对抗日反“清乡” 斗争及解放战争中对革命事业所作出的贡献,得到了地方党委、政府和人民的一致认可,并给予了他较高的政治地位和荣誉。1953年至1981年连续八届,作为社会进步人士、开明绅士,被推选为如东县人民代表大会代表,其名录已载入《如东县人大志》《大豫镇志》等史料。
1986年6月26日,袁鸿均因病去逝。中共南通地委原副书记王太祥以个人名誉送了挽联、花圈;如东县人民政府、人大及区、乡政府均派员参加了追悼会,敬献了花圈。
 
供稿:管  霖 
主编:王茂华
编辑:蒋玉武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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